名缰易绊,征尘难浣,极目销魂。
明日清明到也,柳条插向谁门。
——赵孟坚《朝中措·客中感春》

【忘羡】先留住你的胃(上)

*馄沌小哥叽x大学生食客羡

*漂泊在外学生党,迫于生计屈居小店的悲惨爱情故事,轻松向玛丽苏巨雷狗血ooc,被馄沌征服了胃系列,一共两更分上下,下周完结。

*做馄沌的叽也是一样的帅,不接受反驳x



魏无羡推开透明的玻璃门,又一次精准地捕捉到柜台后面的人。深褐色的柜台像是刻意凸显本店的格调一样,朴素又庄严,宛若红旗下的主席台,透露着一股子低配高档的假冒伪劣气味。

魏无羡挑眉,黑色的双肩包往桌子上一甩。身后跟着的大帮少年少女便一齐涌上来,热热闹闹地霸占仅剩下的一整张桌子。


小得店面几近淹没在大红招牌里的混沌店,入口狭窄得不忍直视,好在酒香不怕巷子深,魏无羡美食博主般的雷达机敏地在一整条街上锁定了这么一家。

店虽小,倒是干净得很。魏无羡所在的大学食堂每每到了春节中秋就休假,作息时间规律得令人发指。然而魏无羡这种没老家可回的流浪儿,老是一过年就往江家跑也总不是个事儿。于是乎,校门后面的这条街,便是他的归宿了。

这街上大大小小的店面魏无羡都进去过,有些个没去过的也都是脏乱差到了极致。大一那年在某家店里吃坏了肚子,大年三十蹲了一晚上洗手间,出来时浑身肾虚宛若瘫痪,红包也没抢着,光顾着大好日子祝那店老板倒闭去了,从此对那街有了阴影。

魏无羡还记得那天自己蹲在厕所里,眉心随着小腹传来的酸爽一抽一抽,然后平静地看着时间从十一点五十九分跳到了十二点零一。

后来挺久这阴霾才消失,某天去图书馆时路过那条后街,无意间看见一个绿丘丘的小招牌。恰好中午饿的发昏,便鬼迷心窍地走进去,那叫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。


小店装潢干净整洁,柜台后面站着一个穿着围裙的小哥。

那时候魏无羡还不知道这人叫蓝忘机,也不知道这人穿起西装来可以帅的人神共愤。就在一股子葱花香味和鲜肉味道里,白茫茫的雾气从锅里飘起来,吹到小哥面色疏离的脸上,莫名地就让魏无羡一阵食欲大增。

店里人不多,倒也烟火气十足,很安静。魏无羡点了个纯肉馄沌,便站在柜台边儿打量着煮馄沌的小哥。

鹅黄色的长袖衬衫,扣子扣到下巴尖儿,严严实实,白色的围裙硬生生被汤汁溅出了花儿。小哥带了口罩,鼻梁的轮廓却是俊挺的,眸色较常人更淡,是接近于琉璃的琥珀色,像是美瞳,又比美瞳自然。肤色极度白皙,即便是白雾拍打,也是一股子清秀俊朗的干净气息。

魏无羡美色在前,便顾不了拼命叫喊的肚子,很没骨气地盯着锅里翻滚的馄沌,视线一直往柜台小哥那里瞥。说来奇怪,浓郁的鲜香里,似乎还有一股极淡的檀香味。

见小哥娴熟地把馄沌翻起来倒进杏色的瓷碗里,轻车熟路地舀起金黄色汤汁,洒上葱花,动作行云流水。

魏无羡避让了一下,让小哥从柜台后面走出来,把碗稳稳地端到魏无羡的桌子上。他才坐下,冲着小哥点点头,开始大快朵颐。


弗一入口,魏无羡:“……!!!”

哭辽!!

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?!

魏无羡眼眶发红几近流泪,周围有不明真相的女孩儿以同情的目光怜惜他,纷纷探讨那个看起来很帅的男孩儿为什么会突然一副欲哭的模样。大多女孩儿坚定地认为他是被甩了,分手了,思念前任,此刻是个趁虚而入要联系方式的好机会,拼命怂恿身边的好友。剩下的部分则觉得他是被熏的。

只有魏无羡自己才清楚,是那个馄沌味道过于美味,美味得让他想起自己在厕所里度过大年的惨痛经历,以及自己即使一个不留神死在厕所里臭了三五天都不会有人发现,大概要过了一两个星期才能被江澄拉出来埋了的事实。突如其来的孤独感无孔不入,明明这天不是什么节假日,太阳也好得很,魏无羡就是莫名很想到雨里跑一跑,发泄掉孤身一人在外读书的痛苦,然后回到没一个熟悉舍友的宿舍,继续与手机相依为命。

眼下视线转回来,魏无羡扯了扯唇角,收回自己四处乱飞的思路,一边默默嗤笑自己矫情又玻璃心,一边大大咧咧地啃馄沌。其实偶尔一下冒出来的情绪是很平常的,不过是今天突然被激了一下,很快止住了。

皮薄鲜香,爽口至极。被白雾一熏,眼睛一疼,又忍不住伸手揉揉,愈发酸痒。


然而突然有双手轻轻拍了一下魏无羡的肩膀,迅速地缩回去,力道也很小,像是不愿与人过多肢体接触一样。魏无羡刚一回头,一双修长的手托着一包纸送到他面前。

魏无羡:……小哥哥我就是一时想不开眼睛不舒服真的不是想哭啊!!这里还那么多人呢我一个大男人吃饭吃哭了真的好娘好尴尬啊!!

魏无羡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,差点呛着。他低低地咳嗽两声,接过蓝忘机的纸,道声谢谢。

蓝忘机一言不发,点了点头,转身离开。

魏无羡回头去看他的背影,颀长又挺拔,在狭窄的柜台里局促又滑稽,却莫名和谐。蓝忘机的手指其实很好看,像竹节,素静白皙,又有诸如书生气的文艺范儿。

魏无羡拖着脑袋心道天意弄人,大好青年却要把年华砸在小馄沌店里,有种大材小用的感慨,却又暗自高兴,若不是某些自己不清楚的原因让他到馄沌店里,也许自己尝不到味儿这么好的馄沌。

出了店魏无羡才注意到,那包纸已经被捏得折了起来。他随意地往口袋里一扔,像是把浓郁的香味也锁在了口袋里。


他后来邀请同学来了几次,每每一大桌子人坐下来一边啧啧称赞,一边聊得热火朝天。一来二去,魏无羡倒也和蓝忘机混了个眼熟,算是常客。

只是每次大部队来时,总是没法与蓝忘机搭话。魏无羡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得和柜台小哥叨上两句,但是不说上几句话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。


“今儿又开学啦,”魏无羡趴在柜台上露出一双眼睛,“小哥哥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?不需要上课吗?”

“……要。”蓝忘机一边搓馄沌,一边应一声。

“咦,那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工作呀?”

蓝忘机默然数秒。

“……你也在这里。”

魏无羡眨眨眼,噗地一声笑出来。许是自己江家生活费给多了过得安逸,午饭时间便是用餐,却忘了有些人的午饭时间是用来工作的。

大概是勤工俭学吧。魏无羡心想。

“算是。”

魏无羡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脑子里的话念叨了出来,好在蓝忘机不甚在意。

“小哥哥,你看我们也算是认识了吧?”魏无羡嘻笑,“能不能告诉我名字呀?”

蓝忘机这回却有悖一向的有问必答,回问道:“你先说。”

魏无羡很爽快:“我叫魏无羡。你记好了,魏征的魏,无拘无束的无,不羡明月知的羡。”

蓝忘机点头,目光难得柔和了些,声音放得略温和:“蓝忘机。蓝田的蓝,忘却尘机的忘,不闻机杼声的机。”

四目相对间,空气略略升温,又在不经意间逝然。

兴许都是漂泊在外吧。魏无羡心道。蓝忘机这样的青年才俊,委屈在这么一个小地方为了生活而操劳,受的苦定然不比他少。

碗内碗外传来的温暖,诱人又痴心。

【TBC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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